经过前院时,却不知卓航森什么时候回来了,正坐在静室临摹。他没抬头,淡淡一问:“要去哪?”林恩知有点心虚,但一想到这些天他的冷漠,和这些年为他压抑本性所受的委屈。她瞬间就挺直腰背,头一次硬气反驳。...
天边月色高悬,无声寂静。
卓轩连带着下人都看出这位平日里清规戒律自持的帝师,戒……要断了。
可偏偏喝到醉醺醺的林恩知没有觉察。
还一个不如意扔掉毛笔,接着又将酒壶往嘴里倒了倒。
她仰头,芙蓉香腮上染上驼红:“没酒了……”
话音刚落,正对上一双幽黯至深的眸子。
她停顿了瞬,在看清是卓航森后,她跌跌撞撞走到他面前。
‘砰——’
拉他进来,将门关上,动作一气呵成。
卓航森被林恩知强势的抵在门板上,他怒极,吼腔尽是怒火:“林恩知!”
“嘘!”林恩知用食指捂住他的嘴,醉眼朦胧质问,“说!你今日为什么要丢下我?为什么江燕生去找你就可以?她在你心里就这么特别?”
接绵不断质问杂着热气萦绕在男人脖颈。
卓航森强行拉下她的手,嗓音冷肃:“林恩知,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?”
林恩知脑袋里一片混沌,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。
她抬了抬睫毛,盯着卓航森手腕那串菩提佛珠,一个勾手从他掌心逃脱的同时将那串佛珠也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:“这个,我喜欢。”
黑木色的珠子,套在她洁白莹润的腕间,莫名生出一种禁忌感。
卓航森凝着好一会儿,直到闻到扑面而来的酒气,他才回神,冷着脸拿回手串,反手拽起林恩知来到窗前。
窗户未关,吹进房中的冷风打在身上带着整个身子都发冷。
“嘶!”
林恩知狠狠打了个寒颤,瞬间清醒。
“卓航森,这么冷的天你要冻死我啊!”她挣扎着想甩开被他紧箍的手,“松开我!”
可她挣扎一步,卓航森就加重一分力气。
“酒醒了?”他眼神冰冷的可怕,“醒了就看清楚你都干了什么!”
说完,他愤然松开手,转身走了。
室内寒冷,林恩知站在风口,看着满地的狼藉,头皮一阵阵发麻发疼。
这些……都是自己做的?!
本是受了委屈,想借酒消愁,没曾想会喝醉。
还砸了卓航森最爱的静室,这的确是过分了点。
可明明是卓航森有错在先,哪有将正妻丢下的道理!
……
大闹过后,林恩知当晚就着凉了。
半夜还发起了高烧,可得罪了卓航森的缘故,没人赶去请大夫。
她只能自己拖着发昏的脑袋,熬了姜茶服下,然后蒙头大睡。
之后几日里,都没见卓航森回府。
病好那日,好友邵燕询前来拜访。
刚落座,邵燕询就调侃她:“听说你砸了卓航森的静室,还毁了他珍藏的题字!”
“可以啊你,我还以为你这些年真变成贤妻良母了,没想到还是以前那个林恩知。”
林恩知心里腹诽,她现在就是以前的自己。
“你今日来府上找我所为何事,若无事就请回吧!”
看出她心情不悦,邵燕询立马笑着拦住她:“不逗你了,就为了你敢砸静室这个壮举,我买了匹汗血宝马送你,要不要去马场看看?”
林恩知眸光一亮,心底涌上丝丝欣喜:“要,你先去老地方等我。”
邵燕询走后,她就立马回房,翻出柜子最里层的那件枫叶红衣裙换上。
又将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,然后脚步轻快出府。
经过前院时,却不知卓航森什么时候回来了,正坐在静室临摹。
他没抬头,淡淡一问:“要去哪?”
林恩知有点心虚,但一想到这些天他的冷漠,和这些年为他压抑本性所受的委屈。
她瞬间就挺直腰背,头一次硬气反驳。
“本小姐要去骑马踏花,要不带上你一块儿?”
林恩知不施粉黛,一袭红衣的样子映入卓航森眸中,肌肤若雪,明眸皓齿。
他有一瞬错愕,恍惚看见多年前那个鲜艳、明媚的她。
但很快,卓航森就淡漠收回目光。
“今日初八,按例我们要回老宅看望母亲。”
林恩知脚步一顿,笑意也僵住了。
她怎么忘了,卓母不喜雍容,至今还住在老宅,而每月初八是雷打不动拜访的日子。
可卓母从来都瞧不上她。
老宅团聚的氛围简直阴沉到让人发寒。
也难怪卓轩和卓航森都是那副冷漠的性子。
林恩知不想自讨没趣,遂招了招手:“不去,你就说我病没痊愈。”
刚欲离开,卓航森微怒:“林恩知,侍奉婆母是你的责任!”
听到这话,林恩知刚燃起的好心情瞬间就熄灭了。
心底还升起逆反心。
“母亲不喜见我,我去只会令她厌烦。”
她当着下人的面,笑着双手攀上卓航森的脖颈,故意拖长语调:“只是说起责任,那帝师大人晚上是否有尽到作为一个夫君的责任……”
“林恩知!闹够了没有!”
卓航森狠狠甩开她,眼底尽显厌恶。
林恩知眼睫狠狠颤抖,心也不受控发疼。
她下意识掐住手心,刺痛从掌心传来,延至心底。
“既然你也做不到,那就别三从四德那套规矩束缚我!”
一句话,彻底点燃卓航森心中的怒火。
这是林恩知七年来第一次顶撞她。
他想要开口斥责,可对上她那决绝离开的背影,胸口却莫名闷堵。
大门砸在门桩上,发出沉重的响声。
卓航森盯着那扇被甩上的门,无意识的捻了捻刚刚擦过林恩知衣角的手指。
半个时辰后,郊外马场。
林恩知赶到时,邵燕询等人已经站在前方等着她。
总共五个人,一人一匹马,剩下一匹正是留给林恩知的。
见她来,邵燕询笑着起身戏谑:“五六年没骑过了,林大小姐马术可还在?”
林恩知不答,利落的翻身上马,仰头对邵燕询轻笑。
“再过十年,你也骑不过我。”
说完,她就挥舞缰绳,在马场里驰骋。
这一刻,京城那个最恣意洒脱的林恩知,好像又回来了……
……
放纵了一整日,林恩知心头的烦闷也随风消散了。
夜色降临,一群人又去了酒楼。
红妆驰马品美酒,小倌美男唱戏曲,不亦乐乎。
可刚到酒楼门口,就看见一辆华美马车。
马车由两匹高大黑色骏马牵引,车帘上的徽章精致华贵,京城谁人不知——
这是卓航森的马车。
邵燕询戳了戳林恩知胳膊:“你家帝师来抓你了?”
“他才没这闲工夫。”林恩知嘴上说着,心里却发毛。
卓航森不会真来抓她了吧?
这时,侍卫走过来,恭敬对她说:“夫人,大人请您回府。”
风吹动车帘,林恩知隐约看见坐在车上的墨色身影。
她心口发紧,却也不想再承受卓航森的冷脸,故意提高嗓子:“想让我回府,那他亲自来接我才行。”
说完就拉着邵燕询等人进了酒楼。
繁弦急管的音乐声中,姑娘们轻歌曼舞。
几个人共同举杯,觥筹交错。
“干杯!今朝有酒今朝醉!”
林恩知一饮而尽,慵懒摊在座椅上,心中畅快。
邵燕询凑近了低声问:“你真不怕卓航森闯进来?”
林恩知笑着摇摇手指:“你忘了他参禅了?他根本就不会进这浮华的交织之地。”
所以她刚才才敢那么嚣张。
虽然不知卓航森为何亲自来找自己,但他让她受委屈了,他也别想顺心。
再想到这两日来的冷漠,林恩知忽然极其认真地问:“邵燕询,你说我要是跟卓航森提和离,他会应允不?”
“什么?!”
邵燕询惊愕的张大了嘴,眼中是不可置信。
林恩知拉住他衣襟,靠在他耳边大喊:“我说——我要和卓航森和离!”
话落瞬间,包厢里满座寂然,所有人都盯着她身后的方向。
邵燕询拼命使着眼色,林恩知终于察觉到异常。
心没由的一慌,下意识回头看去。
烛光摇曳中,卓航森双眸幽深晦暗,一字一顿道:“林恩知,你再说一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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